【中国·山东故事】古城门印象

纵然百般寻回，也终不过幽梦一场，令人惆怅难言。城外灯火辉煌，城内层层楼阁却静谧在阴暗之下，历经沧桑却又在壁石上雕工精细，绽放残美的笑容，这才是古城真正的秘密，小桥流水，也不过是它的一部分。

我曾独自行走在潮湿清凉的青石板路面上，看着瓦片所漏下的阳光，辉映着斑驳的城墙以及屋顶闪亮的瓦，门柱已被腐蚀干净，但仍然有木板的痕迹，窗台灰暗布满尘土，却无法遮挡住它昔日的光辉，那些精雕细刻的影子。脚步声回响在城内，令人感觉清晰而陌生，不禁回头，看到的仍是灰暗与残破的旧城一偶，岁月使这里变得荒凉而凄美，但又夹杂许多人和事，岁月缓缓流淌，但也消磨了古城内的精华，那些内在古老而芬芳的气息，令人无比动容，曾失陷于城市中的红灯酒绿，来到这里，只有自然的声音。

古城是残旧的，但残旧却更增添了古城的灵性，四周的树木使它格外富有生机，被隔绝却使这里的空气变得自由而使人迷念，静静走在古城的小道上，四周安静而清透，回荡着水滴落的声音，还有水流声的轻轻激荡，温柔的浮现一个又一个水花，在心中流过，脚步轻轻走动，嘴角浮现笑意，远离了城外的辉煌，我退避到这里，闲看天边云卷云舒，独自静听心的声音，我明白，我属于古城，迷念它清纯而又饱经风霜的气息，即使只是幽梦一场，那又如何？

我们生活的山东周村古商城，由于远古时代人们的聚集，三个古村的不断融合，形成了古商城。经济的发展繁荣，防范外侵的古城墙、古城门，逐渐形成。以古城门为界，城里城外发生了很多故事。近期的《活着》、《大染坊》、《旱码头》、《东方商人》都有古城的描述。早期的电影《侦察兵》，就以周村进出城门，演绎了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使用双枪的侦察英雄们，几次进进出出古城门，抓到敌人的团副官，为大部队解放周村立下汗马功劳。

周村的古城墙、古城门，在古城中是比较完整、城门也比较多的。经历过战争，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的大炮，打开了几处城门，加快了周村的解放。老政府东侧的大院，解放前是国民党的守备师部，在解放军攻城的时候，师长带着特务营长，从西城墙上抛下绳子，顺着绳子滑下逃到济南，后到南京后，被蒋介石以逃兵枪毙了。随着以后的城市拆迁建设，古城墙、古城门几乎被拆尽了。现有的古商城东门观海门是仿古建筑，但总算还有一点古城门的影子。其他的古城门都成了老人们的回忆。

在我的记忆里，能够想起古城门老样子的，只有观音阁的城门。在银子市南头、魁星阁的东临。因为我小的时候，就住在观音阁旁边。高高的城楼，楼下是一个长长的坡道。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都要通过城门，到城墙外的涿河里挑水用。

古城墙见到的就较多一点。到六、七十年代，北门两侧、东门两侧，从兰雁老厂到红旗印刷厂还都是古城墙。现在保留最好的就是老东门的这一个名字了，还有东门路，是周村的一条南北大通道，长达8里路。再到南边，老辛街小学处还有较完整的城墙，城墙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拐角，拐角城墙底下，是一个大地堡，城墙上有机枪射击孔。西边崩星地、老一棉南边，都有很多的古城墙。

和老人们交谈，还经常谈起周村的古城门。常说的有东门、北门、观海门、武圣门、兴隆门。其他的一些门，说的就很少了。特别是年轻的人们，再提古城门，那都是周村的历史文化了。近期翻阅史料，看到有记载的有20处古城门。有观海门、钟灵门、东门、中正门、太乙门、永定门、永贞门、朔易门、北门、长庚门、武圣门、望云门、兴隆门、凤凰门、观音阁、星月门、义衢门、惠丰门、毓秀门、肴鸡门。

终于找到古城门和古城墙的遗迹了，我心中不禁一阵欣喜。当我沿着门洞内街道继续前行时，我更欣喜地发现，这条狭窄弯曲的街道，竟然就是昔日的辉煌大街！大街连接着小街。尽管街道两侧的多数房屋已经改建为水泥墙屋，但仍可看到六十年前的一些旧式披瓦两层楼房，仍可看到一楼的木板门面和二楼的木制栅栏阳台。只是有的旧式瓦房因年久失修已呈颓败之状。

我们似应感谢那些居住在古城墙、古城门里的住户，客观上保护了古城砖石，感谢城市建设保留了这条老街。但我又想，此后的某日，当我再次来到这里时，是否还能看到这些旧式瓦房呢？那些古城墙砖与古城门遗址，将来还能恢复吗？

是的，随着城市现代化建设的进程，国内许多大中城市乃至小城镇的旧街巷、古建筑已经不见了，许多旧式房屋也都已消失殆尽，代之以水泥森林。改革开放三十年，带来了中国城市的大发展，城镇规模不断扩大。但这是否就意味着要消灭文化古迹与古建筑呢？答案是否定的。我想起了法国里昂，那里至今仍完好地保存着十六世纪前的老街巷。巷内有两、三百栋旧建筑，包括旧教堂及大量的旧式住宅、旧商铺等。此后这里新建的现代建筑物在风格上也与古建筑十分协调，从而构成了古老街区的历史风貌。这里被批准为世界文化遗产。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记忆，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记忆。在城市建设中保留文化古迹与古建筑，这实际上就是保留一个城市的记忆，一个城市的历史。

记得美国马萨诸塞大学博士时东陆教授在此前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指出：对于一座城市，之所以称她古老，是因为在这座城里到处可以看到具有历史色彩的建筑。如果你走遍全城也看不到几处上了年代的老宅子，如何能称其为“古城” ？

（文章作者：曹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