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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镇不是镇,是我故乡的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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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镇不是镇,它是一座山。这就是我的家乡山东省临朐县境内的沂山,又名东泰山。

沂山为何叫东镇?这得从中华几千年的封禅文化说起。封禅,是古代统治者举行的一种祭祀天地的礼仪。封禅的起源多与当时社会的生产力和人们对自然现象的认识有很大联系。那时,人们对自然界的各种现象不能准确地把握,因此产生原始崇拜,特别是在恐惧的状态下,对日月山川、风雨雷电更是敬畏有加,于是“祭天拜地”也就应运而生,从最开始的郊野之祭,逐渐发展到对名山大川的祭祀。

当然,祖国山川这么多,也不是随便封禅的。从封禅的实践看,历朝历代统治者固化为对“五岳”和“五镇”这十座名山的祭祀。所谓“五岳”,就是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五岳之首为泰山;所谓“五镇”,是指东镇沂山、西镇吴山、南镇会稽山、北镇医巫闾山、中镇霍山,五镇之首为沂山。

何为“岳”?何为“镇”?我的理解纯属一家之言、一孔之见,还可以看作有戏说的成分。

“岳”可能有稳固的国家政权的寓意。历朝历代为何对泰山封禅最多,大概是祈求国家政权稳如泰山的缘故吧。

“镇”或许有保卫国家政权的象征。镇山、镇山,镇守四方嘛!我的这一猜想,可从贞观十年(636年)唐太宗封沂山为“东安公”所证实,东安公意为保土安疆。如今,我们军队设立“五大战区”,是否可以理解为“镇山文化”的现代版?起码也是一种巧合。

沂山为“五镇”之首,是因它有着悠久灿烂的历史文化。据史料记载,黄帝曾经登封沂山(见《史记·封禅书》)“随刊经禹奠,望秩溯虞周”。舜肇州封山,定沂山为重镇;禹时即祭祀沂山;望秩之礼,远溯五帝时代。汉、隋、唐、宋、元、明、清,历代屡有增封,祀典不废。凡遇大典,如皇帝登基,或“天时不顺”“地道欠宁”等,皇帝要亲莅或派遣重臣到东镇沂山致祭。历代立御碑16幢,最早者为汉武帝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祭告沂山碑,晚者为清乾隆皇帝祭游沂山碑。

由于历朝历代有望秩之典,加之沂山天生丽质,大家名士慕名而至。李白、刘长卿、储光羲、范仲淹、欧阳修、苏轼、苏辙游览沂山,留下了隽永的诗章。

历代重臣、骚人墨客接踵而至,其中明代状元马愉、赵秉忠,清朝体仁阁大学士刘墉等到此观光揽胜,留下了大量的碑碣铭文。据不完全统计,有碑碣360余幢,形成了东镇碑林群。东镇碑林成为国内少见的艺术珍薮,是研究我国古代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学、书法、雕刻艺术珍贵的实物资料。

沂山为“五镇”之首,不是民间口口传说,或是当地人自我感觉良好,而是有官方诏书为证的。据历史文献记载,从隋朝文帝开皇十四年闰十月诏天下五镇并就山立祠(见《隋书·礼仪》卷七)后,在历朝的《礼仪》《地志》《祀典》中,都把沂山列在镇山首位。

我们以隋、宋、元、明四朝祭山诏书的秩次为例:《隋书·礼仪》的秩次为东镇沂山、南镇会嵇山、北镇医巫闾山、中镇霍山、西镇吴山;宋朝《宋史》秩次为东镇沂山、中镇霍山、西镇吴山、北镇医巫闾山、南镇会嵇山;元朝(大元诏书)秩次为东镇沂山、南镇会嵇山、西镇吴山、北镇医巫闾山、中镇霍山;明朝(大明诏书)秩次为东镇沂山、南镇会嵇山、中镇霍山、西镇吴山、北镇医巫闾山。

从以上所列四朝的祭山诏书看,东镇沂山都位列第一,其余各镇,在不同朝均有变化,这充分说明历朝对东镇沂山祭祀和营造的高度重视。

我觉得,东镇沂山能够稳坐五镇之首不动摇,最根本的还是清朝康熙大帝御碑所书的“灵气所钟”。也就是说,东镇沂山是灵气所钟爱的地方,到这里祭祀特别灵验。

在中国传统文化习俗里面,实用主义根深蒂固。人们祭祀天地、膜拜山川、求神供佛等,不是追求表面上轰轰烈烈的形式主义,而是有着很强的目的性,说穿了就是祈求神灵保佑,驱灾避祸,福运绵长。若非如此,肯定没人去祭拜的。

有这样一个故事令我久久难以忘怀。一个孩子要高考了,母亲买上一些水果、点心等去土地庙求拜。母亲边磕头边说,保佑我的孩子语文考一百分、数学考一百分、地理考一百分、历史考一百分。拜完就起身而去。孩子焦急地提醒道:“还有英语呢!”母亲淡然地说:“土地爷不懂英语,我们得去求耶稣。”我觉得,这不是一个玩笑故事,而是一种文化心态。

从史料记载和民间传说来看,对东镇沂山“灵气所钟”体会最深的当属宋太祖赵匡胤。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后,难免引起那些忠于后周大臣们的不满,其代表人物便是后周侍卫指挥使韩通,他率军在沂山脚下的穆棱关与赵匡胤对垒。赵匡胤为了平叛,亲率大军与韩通激战,连连败北,只好逃到沂山脚下的一座小小山神庙里。因人困马乏,合眼入梦,忽见一皓首老者前来,告诉他自己是沂山之神,明天再战时助他一臂之力。赵匡胤自然非常高兴,当场承诺:“沂山之神,你若能助朕打败韩通,朕要封你神位,并要重修庙宇,再塑金身。”醒来虽是南柯一梦,赵匡胤却信心倍增。

第二天再战时,按照山神指点的招数,果然打败了韩通。灭韩通后,赵匡胤感激沂山之神的功德,践行诺言,下诏令拨款修庙塑神。当地官府及乡中父老商议决定,庙宇就修在当年太祖祈祷许愿处为宜,也就是大关村南。他们很快把物料备齐,准备第二天动工奠基兴建。谁知,当天夜里突然狂风大作,建筑材料不翼而飞(现在看就是突遇龙卷风)。大家寻找才得知,所有的建筑材料被移到了九龙口凤凰岭的阳面。大家觉得,这是神的旨意,不能违逆,遂行土木在此地建设,也就是现在东镇庙所在地。

神话传说不足为信,但按宋碑《创建东镇庙记》载:“此庙改址新建,总造庙殿楼阁、道舍斋房九十三楹,历时两年又八个月告竣,改称‘东镇庙’。”并规定庙田、山场辖属界限:“东至义道约二里,西至黄泥户洞约三里,南至长城约二里,北至凤凰岭流水分界处”,总面积约20平方公里。

沂山之神是否助宋太祖评定叛军无法定论,但是宋代对东镇沂山的加封规格是空前的。正和三年(1113年),宋徽宗诏封沂山为东安王;大德二年(1298年),元成宗诏封沂山为元德东安王,并立元德东安王感应之碑。从东安公到东安王,东镇一直承载着保土安疆的重托和重任,这大概是“镇文化”的基本内涵。

从历史和现实的角度看,我觉得,东镇沂山的“灵气所钟”,并非真是有什么神力相助,只不过是某种机缘巧合比较多罢了。所谓天人感应,是传统文化的一个流派,也有个别现象出现,但的确没有什么科学依据,而在东镇沂山,天人感应现象的确比较多见。

比如“祈雨”,作为农业文明古国,大都是靠天吃饭,天旱无雨,定是灾难。东镇沂山“有祷雨应有碑”6幢,还有宋代苏轼《和李邦直沂山祈雨有感》、苏辙《和李邦直沂山祈雨有应》,明代翁世资《东镇祈雨有应》等诗篇,这说明,遇到天旱,到东镇沂山祈雨的现象司空见惯,而且有赶巧了还会有苏辙《和李邦直沂山祈雨有应》所描绘的景象“旋开云雾布旌旗,复遣雷霆助舒卷。雨声一夜洗尘埃,流入沟河朝不见。但见青青黍与禾,老农起舞行人歌”。

说东镇灵气所钟,有些自然现象也来锦上添花。东镇庙大殿前内原有两棵银杏树,传说为宋仁宗赵祯景祐三年(1036年)来祭祀东镇时亲手所栽,树高30多米,冠幅近亩,是不可多见的古木。古今骚人墨客见了无不称奇,留下了不少诗文颂章。如七律《银杏雌雄二株雌果而雄花》赞曰:“双杏何时并直高,雌雄对峙依云旄。各生花果如相配,平剖阴阳不乱曹。风过琼柯翻帷幕,雨来翠叶动琅璈。碧霞宫畔分元气,却胜琼池合产桃。”

正应了那句俗语:“树大招风祸多临,良材易遭墨绳侵”,历经千载誉满海内外的雄株银杏,在1968年被砍伐,变成了县城剧院的座椅。此后,仅剩下雌株,只开花不结果,令人惋惜不已。但神奇的是,前些年这棵雌银杏的顶端,突然又生出一棵雄银杏,世间罕见的“连理连体银杏树”的诞生,使这棵千年银杏又重新回到了开花结果的时代,同时也为东镇“灵气所钟”罩上了更加神秘的色彩。

时下,在当地流传最广的是莫言先生到沂山的传奇故事。2011年,莫言到东镇沂山游览,还考察了“镇文化”。回去之后便喜事盈门,当年,被选为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第二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紧接着受聘于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协作中心主任。

当然,莫言先生的连串喜事,倒不是因为来了沂山,他不来沂山喜事照样会来找他。但巧就巧在喜事发生在来沂山之后,容易引起人们浮想联翩,他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据说他家院子里的土都被人挖去许多,你想,他到沂山之后发生过那么多巧合的喜事,成为当地传奇故事,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传说是否真实,此后不久,莫言先生再次来到沂山,还参加了东镇祭祀大典,并给东镇庙留了墨宝,现在“文昌殿”匾额就是莫言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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