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望|青岛眼科医院的口碑，能否扛得起“三级甲等”的等级？

作者/陈沆

今年年初，武汉抗疫女英雄艾芬一纸公开维权声明，揭开了眼科界“茅台”爱尔眼科医疗事故频发的乱象，伴随着事件的愈演愈烈，一些鲜为人知的眼科行业内幕再次显露人前。

譬如，有媒体披露，为了发掘潜在客户，爱尔眼科曾派人到农村里进行免费白内障检查，“专车接送、全程免费”，待有患者被诊断出白内障后，便被直接接入院内，检查完之后才打电话通知家属要动手术。

无独有偶，早在2018年时，信网也曾报道一起相似的案例。72岁的矫老先生在一次社区免费筛查中，被诊断出白内障，随后被院方直接接入青岛眼科医院北部院进行术前检查并准备接受手术治疗。但在随后的检查中，老人被告知还有其他眼部疾病，要一并治疗，因为无法接受手术风险，老人拒绝接受手术并于翌日离院，但院方不仅要求其支付检查费及住院费，还扣押老人医保卡。随后病人家属在与院方交涉过程中，直指青岛眼科医院并未通知病人家属便将老人接到医院准备手术。

对此，有法律界人士表示，院方的知情同意书上虽然有要求患者告知家属的条款，但并不能作为医院完全免责的依据，“既然是给患者做白内障手术，术前麻醉和术后恢复时患者肯定需要家属照料，所以从治疗需要上看，医院也有义务通知家属，不能仅向患者本人说明情况。而且，从老人的年龄看，医院在接诊高龄患者时也应该及时与家属联系。”

事实上，随着近年来国家加大对白内障患者的救治，山东不少地方启动白内障免费救治活动。比如，青岛眼科医院所在的青岛市南区2014年便启动了白内障复明工程项目，按照青岛眼科医院官网上的说法，医院当时通过公开竞争的方式，被确定为市南区白内障复明工程项目的定点实施医院之一，医保支付范围外的相关费用由市南区财政承担；此后，青岛眼科医院又成为城阳区“慈善光明”活动的定点实施医院，在当时半岛网的一份报道上提到，青岛眼科医院每治疗一个白内障患者，7000元的手术费用，医保或新农合就可以给医院报销3000元左右，而也许正是因为有充分的利益诱导，才让医院对于拉人头做手术如此“热忱”。

为此，青岛眼科医院不惜采用与民营医院相似的揽客招数，都是通过免费公益的社区义诊活动，发掘潜在客户，待患者确诊后，便被直接拉入医院就诊。

资料显示，青岛眼科医院隶属于山东第一医科大学（山东省医学科学院），作为一家三甲公立医院，此前曾因违规无证经营、服务态度恶劣等负面新闻，多次引发媒体关注，笔者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搜索“青岛眼科医院”关键词，发现其也曾像爱尔眼科一样，深陷医疗事故纠纷之中。

医疗事故频发的“背后”

借助无痛激光手术，摘掉眼镜，实现自己的考学、参军梦，是不少近视族的梦想，但看似简单的手术，却可能潜藏巨大的风险，此前，媒体就曾爆出日本有近半数近视激光矫正手术患者在术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在过去几年中，因近视手术导致失明的例子不断见诸报端，笔者网上搜寻也发现，全国各地因近视矫治手术导致眼睛出现问题的案例不胜枚举。

2017年时，江西一位“95”后大学生计司某便为了参军，在当地一所医院进行了激光手术治疗，但术后视力却逐渐下降，并伴有异物感、不适症状；同年10月9日，计司某到青岛眼科医院就诊，诊断为“左眼角膜溃疡，双眼LASEK术后”收治入院，其后经多次抗感染及手术治疗，但依然控制不住左眼感染的恶化趋势，在感染向眼内扩散后，为遏制进一步恶化，医院为患者实行了左眼眼内容摘除术，最终导致计司某左眼失明。

随后，计司某诉至江西省南昌市东湖区人民法院，法院委托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司法鉴定中心进行鉴定，鉴定结论为：计司某目前左眼球缺失构成七级残疾。

同时，鉴定中心认为，青岛眼科医院对患者计司某的诊疗过程中存在一定过错，一是对分枝杆菌（NTM）感染认识不足，延误有效治疗时机；二是角膜移植手术时机选择不当，NTM感染（后期可能继发其他细菌感染）未有效控制下急于施行全层角膜移植手术，加速炎症由眼外向眼内发作；三是疑似分枝杆菌感染，应禁用激素，激素使用不当。

随后，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认定青岛眼科医院作为共同被告对计司某的损害后果承担25%的赔偿责任。

近年来，随着我国近视人口的增多，不少医院都将近视矫治手术作为医院的主营业务，并打出“无风险”“术后即可摘镜”等口号来宣传近视矫正手术的安全性和便捷性，但事实证明，近视矫正手术并不是零风险，其安全性和医生的操作经验、设备密切相关。

事实上，自激光近视矫正手术（屈光不正矫治术即LASIK）1983年问世以来，眼科学界和公众对其利弊的争论始终未断。这种借由准分子激光矫正近视的手术，原理就是通过切削角膜的方式，来改变角膜屈光度，从而降低眼轴距离，达到正常视力的过程。

但这种手术除偶发的感染风险外，还存在其他后遗症，例如干眼、早期夜视力差，眩光、视近物精细度差等，而手术效果也并不能维持终身，患者术后一旦再次近视，近视度数增长将快于没做手术的人群。

值得注意的是，LASIK手术引发的并发症和后遗症，也令不少人群饱受折磨，2019年时，美加两国都曾曝出有LASIK手术患者在术后因不堪后遗症折磨，自杀身亡的案例。对于这一手术的风险，激光手术之父蔡瑞芳教授在2012年时就表示“为了对患者和自己的医德负责，今后将不再动这种手术，”并忠告激光手术不适合青少年。

但笔者在青岛眼科医院的微信公众号“青岛眼科医院北部院区”上，见到多篇涉及青少年近视矫正手术的案例。如在其一篇名为《高考后双胞胎兄妹携手摘镜，飞秒激光手术助圆军旅梦》的文章中，便介绍了医院为一对龙凤胎同时进行飞秒手术的成功案例，文中对手术的描述为“全程舒适无痛，视觉质量高，术后恢复快第二天即可恢复正常用眼”，并声称“5分钟摘镜”，而做这样一次飞秒手术的费用从10500到17800元不等。

有统计显示，2020年中国近视人口约7亿人，其中仅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的近视率就已分别达到25%、70%、85%，仅次于近视第一大国日本，居世界第二，总数第一；而白内障患者超过1.7亿，是美国患病人数的7.02倍。

数量庞大的眼疾患者，在吸引大量眼科医院入局、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埋下了不少隐患。

如中国山东网2015年时就曾报道这样一起案例，青岛眼科医院的一位患者卢大爷因右眼看物模糊到院接受治疗，却在激光治疗后，发生右眼“人工晶体偏位”的意外，不但未能解除病痛，还要继续接受手术治疗。

青岛眼科医院当时对此给出的解释是，老人晶体偏位激光治疗只是“诱因”，并非主因。老人年龄大了，加上有糖尿病，如有不慎都有可能发生类似情况。而在后期交涉过程中，青岛眼科医院面对不想让事情升级(即走医疗事故鉴定)的患者家属更是表示：“我们眼科医院不怕，你去升级吧！”

作为一家三甲公立医院，青岛眼科医院此前曾多次登上《全国最佳医院专科声誉榜》、《中国医院科技影响力排行榜》，并多年位列全国眼科前十位、山东榜首，但良好的业内口碑是否就能代表着最高的医疗质量呢？

笔者在大众点评网上搜索发现，关于青岛眼科医院医务人员态度冷漠、爱答不理的吐槽，比比皆是。事实上，近年来，青岛眼科医院一直以来饱受诟病的便是其服务态度。去年，还被爆出院内医生接诊处理不当的负面新闻。

口碑之下的“多米诺骨牌”

据法制青岛新闻中心报道，一位青岛市民带孩子到青岛眼科医院市南本部做检查，但面对泪管堵塞的孩子，挂号接诊的王医生既不给孩子做眼科检查，还指使家长给孩子摁眼角、挤泪囊，当孩子家长表示手没有消毒，也不会挤泪囊，希望医生帮忙检查时，王医生置若罔闻，只顾催促家属行动，后在家长的再三坚持和要求下，这位王医生才勉为其难帮忙为孩子挤了泪囊，并直接对家长表示是泪囊炎，要“全麻住院做手术”。

后经青岛另一家妇幼医院医生诊断认为，孩子只需做探通就好了，“没有必要全麻”，并在经过一系列探通术治疗后，孩子未办理住院即获治疗。

对于家长的投诉，青岛眼科医院表示，眼科医院针对鼻泪管堵塞有统一的规范，全身麻醉手术处理属于医院规定，但对王医生接诊处理不当的地方，院方给出了扣除王医生部分月度绩效奖金的处罚。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青岛眼科医院因为服务态度恶劣第一次被媒体报道，笔者在大众点评网发现，在青岛眼科医院58条用户评论中，有7条差评，其中不少都是反映其在青岛眼科医院验光配镜的过程中，遭遇工作人员服务态度差的问题。甚至有消费者表示，“验光费近50元但检查并不认真，一副眼镜1400多元只算普通，跟外面眼镜店400多元的没差别。”

除服务态度外，青岛眼科医院去年还被曝出涉嫌违规无证经营的事情。据潇湘晨报当时的文章披露，青岛眼科医院的全资子公司——青岛眼科医院视光中心（胶州），在未经特殊许可的情况下，便违规开展二级以上医院才能有资质的角膜塑形镜业务，和只有获得第三类医疗器械许可才能进行经营的相关器械。

其门店内不但违规无证经营，还悬挂着青岛眼科医院相关角膜塑形镜的宣传展板、试戴评估室、全国角膜塑形镜安全监测单位等不符合要求的相关标语，被执法人员责令在三天内整改完毕。

据了解，按照我国卫生部要求，角膜塑形镜（俗称OK镜）是一种通过与眼球直接接触，改变角膜形态来矫治屈光不正的医疗器械。对于这种需要经过特殊许可的医疗执业和第三类医疗器械，国家对从业机构相关硬性要求严格，而胶州的这家青岛眼科医院视光中心显然不符合相关条件。

美团显示，目前青岛眼科医院在青岛还有多家验光配镜中心，其威海路、燕儿岛路、正阳中路的分店都有用户反映“服务态度差”的问题。

另据医患沟通平台“好大夫在线”网站查询，在山东省眼科科室好评榜上，青岛眼科医院的眼科科室，获得好评的大夫数量远远低于同为三甲医院的山东省立医院眼科、山东大学齐鲁医院眼科等，获得好评的票数也仅为山东省立医院眼科的近1%；即使是与同城的青岛大学附属医院眼科相较，青岛眼科医院无论是在“好评大夫”一栏，还是在“得票”数上，都与前者不在同一梯次。如此悬殊的数据背后，其实既有医院知名度的差距，也有患者口碑方面的落差。

一般而言，三级甲等医院代表的是最高的医疗质量，但纵观青岛眼科医院在实际看病求诊的过程中，不但频频发生医疗事故，更时常上演一些服务方面的低级错误，这样的表现又是否能经得起就医者长期的检验呢？

参考文献：

1.《老人激光术后晶体偏位 青岛眼科医院：配合鉴定》，中国山东网，2015.10.26；

2.《72岁老人被查出白内障 青岛眼科医院没通知家属就要动手术》，信网，2018.04.20；

3.《接诊处理不当，青岛眼科医院一专家被扣除月度奖金 》，法制青岛新闻中心，2020.06.03；

名词释义：

三级甲等医院（简称“三甲医院”）是依照中国现行《医院分级管理办法》等的规定而划分的医院等级之一。三级甲等医院在中国是国家特殊医院以外的最高等级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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